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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,像被穿了一个洞

星期三凌晨一点多赶去医院看望他,却见他十分辛苦地喘着气,双手握拳紧紧抓住被单,翻着白眼,几乎不能呼吸。

这一刻,我能说什么,能做什么?

他身体有病是已经知道的事。五年前已经治好的鼻咽癌,谁会想到会再度复发?然后,治疗的效果也大不如前。以前还说有健壮的身体撑着,可是这次,顶着骨廋如材的身子和病魔抗斗。或者说,他自己也丧失了战斗的意志,病情拖了很久才肯告诉我们,才给我们推逼着接受治疗。

依然是大口大口的艰难吸气...我呆呆地看着他,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。这是他吗?是那个愿意随时载送我的他吗?去pbsm急救课程游泳池,去klcc,去kl,去lrt。这是那个听到我说想找《王子变青蛙》时,二话不说带我走了好几处地方去找那个供应商,还比我热心的他吗?这是那个每次我去他们家,第一时间注意到我,逗我讲话,踊跃地告诉我许多新事物的他吗?知道我最爱吃零食,常拿新买的饼干巧克力给我吃;每个我会待在他们家的下午,都会兜我出去,带我吃好吃的下午茶,大城堡香港庙街的菠萝包,糖黏豆的花生糊,堂记的蛋挞,街边的cendol杂雪,茶餐室的kuih muih,每个地方都留下他请过我的回忆...会因为有我存在,才难得跟着大群亲戚上去云顶走走;会毫不给面子地回答别人的冲撞,却从来不会对我大声...

怎么回事?我现在才发现,他对我的疼爱,远远超过对其他侄子或外甥。好心痛好心痛,病魔怎么会找上他?那晚过后,他就一直陷入昏睡与昏迷的状况。我陪着阿姨留在医院守着他,三个晚上了,依然是昏迷不醒,血压时高时低。我很累了,可是他却好像更累,即使昏迷着,呼吸还是很不顺畅,像哮喘,每一口气都要动到肩膀的力,很吃力。

不知几时开始有个念头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,我知道昏迷的人还会有些知觉的,总之我就是很想,我很想,走近他的耳边对他说:“不如放松吧...”。我的脑海甚至浮现三个字:安乐死。这个念头很可怕,我不知道这该不该,我不敢拿出来跟其他人讨论,到最后,我也不敢对他说出来。无论如何,在我还在挣扎中,就传出他的死讯。那时是第四天中午,我正在家里补充睡眠。

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血的,听到这个消息时,我竟然有种relieve的感觉。总之就像我挣扎的想法,该痛苦的活着,还是放手?

之后三天我们就忙着为他办理身后事。这几天的程序也引起了我很多疑问,到底我们是信奉道教还是佛教?到底我们拼命的烧冥纸他会收到吗?到底那些诵经真能为他积功德,解苦难吗?尽管如此,我还是顺从地接受长辈及殡仪馆的解释和想法。这只怕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
舅父仔,这是我最后一天能够当面呼叫你。而你那些亲切的招手和唤我的名字,和那些美好回忆,我会一直记住的。It's all GOD plan to let someone walk into your life and leave you , no regret if appreciate...这是jc对我说的,虽然说法有点基督教,可是这种想法正是我该学习的,不能只是一直哭泣难过,当缘分不得不来到终点时,我应当庆幸和感激,曾经从他那里,得到被疼爱的幸福。

1 comment:

Anonymous said...

不要太伤心,回忆是不用照相机而留下的。

四月:活着

 距离上次这里更新,刚刚好过了一年。 这一年里,常常围绕思考的一个课题,还是上篇提到的--“人为什么要努力呢?”。但这一次,我觉得,至少比之前的我,已经很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了。 关于一个人的寿命能有多长,生命的宽度能有多宽,这些很少出现在我的思考中,或者,很少深入思考。这些课题,...